海上花

随感

我们就这么肆无忌惮,走进了这片树丛后的海滩。海水刚刚退潮,脚下的沙滩软绵绵的,弯下身子,便看见这沙滩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洞穴,细细一看,便看得到一只只指甲盖大小的螃蟹在沙滩中爬来爬去,倘若你伸手想抓一只把玩,它们便飞快的躲进这造化给予它们最好庇护所,就连你最小的指头,也无法伸进它们的洞穴。大大小小的海螺散布在沙滩上,你稍一凑近,便能发现原来它们也在缓慢移动。沙滩的洼地里还残留着一滩滩水,水里的小生物不停地吐着气泡,让这个水洼就像被煮沸了一样。太阳也快要落山,只是临走前还不忍抛下这迷人的美景,便洒下他多情的目光,化为这波光粼粼的一片,远方的山若隐若现,周围的风随意而吹,你便想起这《山海经》中的故事,想着对面那座山里是不是住着经里记载的奇人异兽,是否也住着穿胸交胫的人。你又想起《庄子》中的列子御风而行,大鹏随风而起,扶摇直上九万里。你还想起一句诗:曾经沧海难为水,除却巫山不是云。小的时候,最期待的莫过于见大海、登高山,而如今在这海边山中生活久了,便也一点不觉得稀奇。只是误闯这树丛后的禁区,才发现这山环海抱的意境。

好久时间没有写过美好的文字,我想我倘有能力写出些温暖人心的文字、说出些温暖人心的话语,这原因也便是因为有你。这倒也应了初识之时我给你听的那首歌“要不是有一个你,我看也不会有如是的我”。我记得我家相册本上又一张小学时的相片,我拿着悠悠球,坐在沙发上开怀大笑,我特别特别的喜欢那张相片。2000年上了初中以后,我便再也没那样笑过,每次照相的时候,我都对自己说要摆出一个大笑的表情,脑子里浮出的却尽是些伤心的事情,于是那照片上的我便总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,即便嘴是笑的,心却从未开怀。所以有时候想想,这世纪末的预言对我来说也并非那样荒谬透顶,譬如我的童年和少年,便终结在这公元两千年,而有些东西失去了,便再也找不回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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敏感的心

随感

小学的时候,开学之前,总是会发下大批新书,拿到新书的时间我总是很兴奋,从头到尾翻个遍,最喜欢翻的三本书便是《语文》、《社会》和《美术》。喜欢翻《语文》,是因为喜欢里面的故事和插图,从小就喜欢听故事,直到现在也还死性不改,对于叙事的着迷总强过对理论的喜爱,虽然理论的思辨充满魅力,但叙事的诱惑却总让我心里觉得明朗和温暖。喜欢翻《社会》,是因为觉得里面像个大杂烩,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有涵盖,而喜欢翻《美术》则是因为我爱画画的天性,看到那么美的画,我便在其中流连忘返。这三门课便也是我最期待的时光,语文是主课,对它的兴趣自然“爱有所值”,无论考试的成绩还是课堂的作文,都大大的满足了我小小的虚荣;社会不用考试,便让课堂的时间轻松非常;而美术,则是我心里的最爱。嘻嘻哈哈、打打闹闹六年,小学便也这样过去。

到了初中,社会被砍掉,美术则变成了补习课,而唯一剩下的那门语文,对我来说却是噩梦般的时间,不是因为我不喜欢语文,而是那个恶魔般的老师,她的课便成了发泄她满心愤怒和施展她整人天赋的舞台,对于初中的语文课或是这三年的时光,每每讲起总是不堪回首,我也都尽量让自己遗忘那灰暗压抑的时光。但却也不知为何,自己所学的那么多课文里面,最让自己印象深刻的竟也是初中出现的课文,或许因为它们不是考试重点,没有劳烦那位老师花过多的时间来糟蹋,因此便也给我留下了一些空间,来安心的阅读它们。一篇叫《麦琪的礼物》,还有一篇叫《泪珠与珍珠》。

说来也巧,今天回过头来看,这两篇和基督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,《麦琪的礼物》从头到尾都是个感人至深的福音故事,而那礼物“爱”便也是整个基督信仰的核心,初中的时候,我不知道什么基督信仰,而读完这个故事之后我却被深深感动,心里觉得舒服、美好和平安。让我记得《泪珠与珍珠》这文章的,是其中的一句话,“眼因流多泪水而愈益清明,心因饱经忧患而愈益温厚。”,第一次读到这句话,便也再无法忘记,每每想起自己的不顺,甚至怀疑自己所坚持的是否值得的时候,想起这句话就觉得满有力量。直到前两天,当我再在网上搜到这篇文章的时候,才发现这篇文章的结尾是这么写的:“基督徒在虔诚祈祷时,想到耶稣为背负人间罪恶,钉在十字架上滴血而死的情景,信徒们常常感激得涕泪交流。那时,他们满怀感恩的心,是最纯洁真挚的。这也就是奥尔珂德说的因流多泪水而愈益清明的境界吧!”彼时读到此文时完全不知道基督教为何物,而此时自己却也早已皈依基督,想来真也觉得奇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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傲慢与偏见

观点

在豆瓣的基督徒小组闲逛,里面你一言我一语甚是欢乐,有人为祭祖去寺庙的问题争执不休,有人大喊感受不到上帝的爱,可把这些回帖看来看去,就觉得可笑,若我是个不信者,看了众位基督徒的回帖,便一定想远离这个群体。以那个感受不到上帝的爱的帖为例,里面的回帖大多给我感觉都是在教训人,有人说不是神不给你爱,是你自己的问题,叫你自己感受不到神的爱;有人说楼主你对爱的定义是什么,给你钱就是爱了?还有人说楼主该先求神国与义,剩下的自然会加给你;更有人觉得楼主该去信机器猫。面对一个不信者,不是站在一个长者的位置告诫训导,就是操持着一套信仰群体内才懂得的”属灵黑话“,而在这一切的背后,莫不是一种基督徒的傲慢。

以前参加过一个团契,负责带领的人给我们罗列了一连串关于受洗经文,不断和我们强调”信而受洗必然得救“,而若没接受洗礼,就无法得救,并和在座的教友说,没受洗的人根本称不上我们的弟兄姊妹,当时在座的还未接受洗礼的只有我一人,但却已认信许久,而听了这位大哥的分享,让我觉得火冒三丈,不禁想问我得不得救是你说的算的?这样傲慢的人也配称自己是基督徒?庆幸的是当时对基督教也有所了解,不然听了这番言论,我不但不会信,更会觉得这真是魔教。自此之后,便特别反感那些自命不凡的基督徒,总是以上帝的选民自诩,爱教训人,爱Judge,爱标榜自己得救,也爱告诉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,不爱祭祖,不爱寺庙,动辄搬出圣经来压人。在传福音的时候,也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,感觉信徒和非信徒完全是在两套话语里面,找不到任何交叉点,一边是说这宗教如何如何好,信仰了必能得救,必得永生,而一边则甚至从未考虑过得救和永生这个问题,结果自然是你说你的,我听我的,收效甚微。基督徒充满了傲慢,而不信者则对基督教充满了偏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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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年回家

随感

又到了每年农历新年的时候。二十三年了,今年是第一次在外地过年,虽然爸爸一直陪在身边,但一家人终也分隔两地。

年纪越来越大,过年的感觉就越来越小。小时候过年是我最期待的日子,年二十八、二十九就和家人去筹备年货,然后一起打扫家里卫生,拿着卫生纸把那破旧的窗子抹了又抹。放炮自然是少不了的游戏,擦炮、摔炮、开门炮、水雷……那个时候我可是个放炮高手,过年的时候总和表兄弟拿着这好些个炮到处放,有的时候搞些恶作剧,比如将炮放到门口的订奶箱,结果「嘭」的一声,惊叫而逃。

年三十的晚上,一大家子总爱聚在一起吃饭,聊聊去年的旧事,说说新年的愿望。吃饭、喝酒,晚上回到家,打开电视,看起了春晚。

上大学以后,就再没和爸爸、妈妈一起看过春晚了,总是他们在客厅看,我在自己的房间上网,嘲笑他们太无趣,居然还看央视的春晚,不屑地说不与你们为伍。如今想起,倒觉得自己的幼稚,其实春晚不春晚都无所谓,最重要的还是一家人在新年到来的时刻,能够团团圆圆的在一起。

去年的后半年,气胸两次发作,第二次的时候不得不动了胸腔镜手术,父母都相继来到香港陪我,在我刚刚手术完的那天,母亲一直陪在身边,每天都从老远的大埔煲好汤送过来。那段时间很不顺利,看得出母亲眼中的辛酸和脸上的疲倦。

医院的护理相当糟糕,经常按了半天钟没有任何人理你,最后你只得忍着剧痛,从床上一步一步的挪向厕所……刚刚手术完那天,因为全身麻醉的缘故,头昏脑胀,路都走不稳,整个右胸疼痛难耐,忘不了的是在你最无助之时护工对你状态的冷漠和嘲讽,以及拼了命的赶走母亲,并宣称「这里是香港,不是大陆」。天知道母亲走后,我有多么的无助……那天的感觉,让我对香港的公立医疗,至少是这间医院,绝望透顶。谁料之后又是这间病房的护士给我漏拆一针,更让我此次住院像是一场噩梦。

出院后的日子,母亲一直陪在身边,之后父亲也过来,直到今日,身体仍未完全复原,但也在慢慢的恢复之中,父亲每天在这里的工作,就是为我做饭,因为他打鼾,所以每晚总等我睡了他才睡下,每天大部分的时间,他总是搬着一个小凳子,把电脑放到床上看一整天。有的时候下午太困,看到他躺在床上,头发已白了大半,也掉了许多,和儿时记忆中父亲的形象相差太远,心中不禁一酸。有的时候其实特别想和他们说,其实我表面如此不懂事不听话,如此纠结和无助,但他们为我的付出,我心里都特别的清楚,也特别感动,只是自己很多时候,不好意思在他们面前表露,反而觉得在他们面前不懂事一些会更加自然舒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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